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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藤新一/服部平次】双行线（第三章 回忆）

第三章  回忆

 

坂本医生明日还要上班，于是九点一过平次和新一就起身告辞了。夫妻俩抱着健太将二人送到玄关处。

 

“不要出来了，今天晚上很冷呢，健太会感冒的。”平次说着从大衣口袋里扯出顶绒毛帽套在头上，抓住两边拉下来遮住耳朵，帽子顶端傻乎乎的毛线球轻微地晃荡着。

 

“对了，平次，你今天没有骑摩托吧？”和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没有啦没有啦！啰嗦死了……”平次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拉着新一就要出门。

 

“呐，带上这个，和叶做的点心，”坂本医生递过来一个袋子，又补充道，“平次，和叶说得没错，不要逞强啊。” 

 

“也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光想着案子。总觉得你又瘦了呢……”和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担忧，“再说有新一君在这里，总不能让客人也一起挨饿吧。”

 

“知—道—啦——会好好照顾这个小鬼的。”平次拖着长腔瞥了新一一眼，垂头丧气地回头对两个摆出一副长辈气势的人挥了挥手里的袋子，“那我们就告辞啦……”

 

真是超级没有精神的告辞啊，哈。新一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

 

 

 

“啊，真的是很冷呢……”平次将双手举到嘴边呵了口气，然后轻轻扣在一起搓了搓，手上的袋子有些碍事地在脸侧晃来晃去。

 

“谁让你忘记带手套啊？算了，袋子我来提好了。”新一说着朝平次摊开手。

 

“诶？没关系啦，反正几分钟就能叫到计程车了。”平次用空闲的手拍掉新一想要接过袋子的手，没想到下一秒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工、工藤……”平次整个人瞬间僵在了原地。

 

白皙修长的手指并没有松开，而是就势滑上去，松松地环住了平次的手腕，新一漫不经心地低头打量着手心里黝黑皮肤包裹住的细瘦骨骼：“呐，服部，和叶说得没错，你这家伙确实瘦了不少啊……”

 

“……”想说些什么来回应的，结果却只是失语地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僵直姿势，脑中一片空白。对方的体温透过赤裸相触的一小片皮肤传递过来，平次感到那带着薄茧的指腹下自己的脉搏跳动得像火烧一般剧烈。

 

“啊咧，车来了。”下一刻环绕的手指已经松开，新一从路边探出身去拦下了驶过的计程车。

 

于是一切重新回到现实，手腕上的温度迅速地褪去，寒夜的空气毫不留情地挤进四周的空隙。平次茫然地转动了一下手腕，上一秒还像是要留下印记般灼烧着的地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喂，突然发什么呆呀，走啦。”已经坐在车里的新一有些不耐烦地道。

 

“啊？噢！”平次猛然回过神来，“突、突然想到案子的事情了嘛，哈、哈哈……”面上熟练地挂起了大咧咧的笑容，心里却弥漫上一点无奈的情绪。果然还是不行呀……

 

以为已经完全调整好了心情，即使是主动扑上去抱住对方或者亲昵地揉着头发也都能够做得很自然，甚至连自己都几乎要相信真的已经只是把对方当作亲友看待。可是面对毫无防备时突然而至的接触，还是一瞬间就原形毕露。

 

上车前他看到街边的路灯，昏黄的光线永远都是一样的孤独、寂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不停折磨着自己却根本无法停止的，这份本不该存在的畸形的感情……

 

路灯一盏一盏向后退去，在视线里连成模糊的一片。

 

 

 

升入东大之后，和新一的接触虽然比高中时多了不少，却也并没有到称得上频繁的程度。那时的新一还是以柯南的身份寄住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和先前一样行动上没有太多自由，而平次会读东京大学，也确实和对方没有半点关系。敏锐地感觉到了信息技术在未来的生活中所占据的地位，破案手段也会日益向高科技方向发展，于是在高三的时候便决定大学要读计算机，那么既然能考上专排全国第一的东大，之后的选择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了。

 

然后就是黑衣组织案的成功告破。那是发生在大一暑假即将来临的七月上旬，虽然是那么重大的案件，那段经历经过十几年的消磨也早已不再鲜活。记忆里那次辉煌的成功是所有人的盛宴——几乎所有人。

 

就像命运开的又一个玩笑，新一终于可以摆脱江户川柯南的身份，重新作为工藤新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但却永远不能摆脱柯南的躯体了。事情很简单，APTX 4869造成的体征改变随着时间的增加是不可复原的。生活毕竟不是童话，毒药一定有解药，绝症总会遇到神医。

 

平次常常后悔那时自己的迟钝，他并不是没有注意到证实了这个消息后新一下降到冰点的眼神，他也想过这对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在为拿到解药而拼命的人来说会是多么绝望，可是对方一脸压抑地说出「你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心情，所以如果真的想帮我，就让我一个人好好想一想」的时候，他居然真的相信了。假如对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反而可能更警觉些，但他的对手是工藤新一，那个从来没输给过自己的平成福尔摩斯，他知道如何巧妙地伪装自己，半真半假的话永远最容易被相信。所以就那样轻易地被蒙骗了过去。

 

暑假结束，再从大阪回来的时候得知了两件事。一是新一和兰之间已经说清楚，中间的过程如何他永远不得而知，只知道这段未曾真正开始的感情了结得非常彻底。无论痴情的兰是如何不想放弃，新一也都已经让她接受了「我们永远不可能」这个结果。这就是工藤新一，超人的理智永远凌驾于感情之上，当他知道什么是对的的时候，宁可残忍也不会软弱。

 

还有一件，就是新一似乎真的想开了。平次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开始帮警视厅解决案子了，丢掉了大大的黑框眼镜，也不需要再装出小孩语气的新一一脸淡然地告诉他「既然改变不了，不如好好利用这个结果，等到这幅躯体长到你现在的年龄的时候，推理的能力恐怕要比你现在高出不止一个层次吧？」「什么嘛工藤！不要小看我哦，我是不会被你比下去的！」那时的自己也就这样傻乎乎地开心起来，觉得「工藤已经慢慢恢复了」。真是天真得可以。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把对方当作旗鼓相当的对手的同时，也已经不知不觉中将对方看成了无所不能的神话。

 

事情是在开学一个月后发生的变化。和新一讨论过案情后分开没多久的平次忽然有了新的想法，兴冲冲地跑去工藤宅却发现了刚刚挣扎着爬进屋门倒在地上的新一，对方已经恢复了高中生的身体，虚弱地喘息着。

 

「怎、怎么会这样！」面对平次震惊的眼神，新一只是挣扎着起身，一脸冷汗却神情漠然地甩掉身上几块撑碎的布料，就这样在对方面前一丝不挂地走进浴室。平次在原地跪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跟了上去，想都没想就推开浴室的门，白色的雾气顿时扑面而来：「这是怎么回事啊工藤？难道、难道那药的作用突然消退了？」

 

哗哗的水声突然停止，水雾中逐渐显现出对方赤裸的躯体来，白皙皮肤包裹下的四肢瘦削却紧实有力，身体比例堪称完美，还滚动着水珠的英俊面容上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只是普通的发病而已。」

 

「可、可是怎么会……什么！也就是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啊，之前他们就告诉过我会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习惯的。」新一抬腿跨进注满热水的浴缸里，一脸淡漠地闭上了眼睛。

 

「所以说还是不能恢复原来的身体，但是却要承受间歇发作的变身的痛苦？」平次激动地冲到浴缸前，半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抓住友人的肩膀。「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晕倒在家里的话也没人会发现，这样岂不是太危险了吗？」

 

然而对方只是慢慢地靠在浴缸沿上，捧起一捧水将头发再次湿透：「已经……根本不在意了……」

 

「……」平次就那样愣了几秒，然后搭在浴缸上的手指慢慢收紧，「工藤，我决定了……明天我就搬来和你一起住！」

 

于是不管对方如何反对，平次还是坚持着从宿舍搬了过来。那时只是单纯地担忧着友人的状况，却没想到这成了一切的开端。